趙安爐
記憶中,人民路以北至冠莊這一片寬廣的土地上都是水稻田,一眼望不到邊,在“深挖洞,廣積糧,不稱霸”的年代,這里被譽為“寧海的北糧倉”,冠莊就設(shè)有一個國家糧庫。時過境遷,現(xiàn)在“寧海的北糧倉”已見不到一丘的稻田,全都建了路、造了房、挖了湖,發(fā)展成寧海新城市中心。
寧海已成為寧波市南部中心城市,在市區(qū)難覓稻田的蹤影。在秋天,楓紅稻黃幾乎是這個季節(jié)的主旋律,若是秋天里沒看過金黃殷實的稻田,恐怕就少了一份敦厚,秋的味道也就寡淡了許多。好在鄉(xiāng)下還是有許多稻田的,比如一市、茶院、長街、桑洲和雙峰等地,既有平原上的稻田,亦有依坡而修的梯田。
晨霧鎖山,正在耕耘的水牛,三兩農(nóng)人蹶著屁股把綠油油的秧苗插進晶亮的水田里,縱橫交錯,井然有序,仿佛一個書家從容地書寫著楷書;秋陽下,漫山遍野一片片一塊塊稻田像是鋪上了一層黃金;收割時,農(nóng)家揮動雙臂,一記一記往稻桶里打稻,金燦燦的谷粒撲撲而下……這些場景都是攝影人喜歡去捕捉的畫面。
記得第一次拍攝稻田是去一市,翻過狀元峰,散落在山間的梯田也不成規(guī)模,雖然沒拍到中意的片子,倒是心中裝滿了秋色。當日晚上,攝影群里有人說王愛山的梯田好看,能出片。次日,便去了王愛山,果然,山岡上的稻田,層層疊疊,長長短短,方方圓圓,錯落有致,如畫一般!锻鯋矍餄狻繁闶悄侨张牡降模俏逸^喜歡的一幅秋景。
上周末,又去王愛,沒掐準時間,稻子大部分都已收割,無心拍攝,便走進筋竹庵轉(zhuǎn)一轉(zhuǎn)。當年徐霞客借宿過的簡陋的庵舍早已灰飛煙滅,現(xiàn)在的筋竹庵黃墻黑瓦,流金溢彩,即使徐霞客再世亦是無法相識了的。庵里所植的牡丹已枯萎,各種顏色的鯉魚在狹長的池里悠閑晃尾。出了庵,從車里取出快餐,走進路邊的竹林,巖石當桌地作椅,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投下來,恍若隔世,這頓野餐和著秋風(fēng)吃得極舒心,盡管沒酒。吃罷,把身體放在落滿竹葉的地上,脫了鞋枕著頭,點一支煙,刷朋友圈,忽然見到一條消息,三門橫渡鎮(zhèn)和亭旁枧頭村有稻田,并有附圖,好美,心動。
一個小時后至三門橫渡鎮(zhèn),起飛“雪歌2號”無人飛機,只見崇山峻嶺間一條大溪宛若出海的蛟龍飛騰而來,在此匯入健跳港尾,大溪邊綿延數(shù)公里長的一大片平原,除了村落,全是稻田,阡陌間,一壟壟一丘丘一片金黃,十分的壯觀。看著這景,我突然激動得幾乎模糊了視線。我不停地構(gòu)圖按快門,直到“雪歌2號”自動返航,在這20多分鐘的時間里,心無雜念全神貫注,幾乎大氣都不敢出,我怕,我怕驚動了這番美景。飛機落地時,才發(fā)覺自己一直站在太陽底下,汗水濕透了衣衫。
每每寫完一幅字,貼上墻,然后點一支煙,看一看,對章法、結(jié)體、線條、點畫、濃淡等一一推敲,若是不合心意,便鋪紙重寫,要是相對滿意便鈐上印章。攝影也如此,拍了一組照片后,也會習(xí)慣地點上一支煙,微閉雙眼,在腦海里重新回放剛才所拍攝的畫面,哪幾張的構(gòu)圖和景色是最出彩的。當時,腦海里又呈現(xiàn)出那張最得意的構(gòu)圖:整個畫面全是阡陌縱橫的金色稻田,農(nóng)舍位于畫面的黃金分割點上,紅色的房頂在一片金色的稻田和綠樹襯映下格外醒目,成了視覺中心點,當時腦子里就跳出一個題目《稻香人家》。外出拍攝,能拍到一張較得意的照片,心里便涌起一股滿足感來。
把煙蒂扔在路邊,用腳尖踮一下,拍拍屁股,收拾行當,趕在太陽斜西前到亭旁枧頭村拍梯田。點開地圖,導(dǎo)航領(lǐng)路,搖下車窗,微風(fēng)拂來,鄉(xiāng)野清新的氣息和著稻谷的香味撲鼻而來,心神為之一振。不久便是盤山路,不知翻越多少山嶺,彎了多少條彎,才到了枧頭村。枧頭村坐落在一座大山的山腰上,村莊不大,估摸著也就百十戶人家吧,房子依山而建,雖然缺乏整齊,倒也錯落有致,村邊就是網(wǎng)上說的梯田,規(guī)模不大,倒是小而精致。路邊停有三五輛車,可能也是慕名而來看梯田的!吧讲辉诟,有仙則名”,這梯田無疑就是此處的仙了。